煤车像一条死了的大蟒蛇,笔直地僵卧在铁道线上。
百多个光着脊梁的男人,像百多只大食肉蚁,忙忙碌碌地活动在“蟒蛇”的身躯上,大板锹便是“它们”的钳嘴。
那是原始的挥耗力量而没有热情的劳动。
介绍信折了几折始终攥在她手里。
她不知所措地望着眼前的场面。
“谁要我?你们谁要我?”她忽然朝他们大声喊。
还是没有人注意到她。
她跑到煤车跟前,从一节节车皮下走过,仰起脸继续大声朝车上的男人们喊着问:“谁要我?你们谁要我啊?”
她引起了注意。
那些男人停止干活,拄着锹柄,居高临下,莫名其妙地瞧着她。一张张淌着雨水和汗水的脸上,呈现着各种各样的表情。湿衣服紧紧地裹着她的身体。女性身体的一切线条,都明晰地勾勒在那些男人面前。他们用看着一个没穿衣服的女人那种贪婪的、猥亵的、淫邪的目光望着她。
“谁要我?谁要……”
她突然浑身打了一阵哆嗦!
那一双双眼睛,那一束束目光,像一只只无形的粗野的手,仿佛将她身上的湿衣服扒了个精光。她觉得他们不是男人,而是一百多只雄猩猩,就要从每节车上纷纷跳下,将她团团围住,将她的身体撕成碎片,每只手争夺一片去玩耍,去摆弄,去吮咂,去嚼吃!她恐惧得连连后退,跌倒在铁轨旁的煤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