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华静立于室,感觉到虚空中投来的目光,带着那样浓稠绵密的哀伤,睫毛颤了颤。难道这就是他与她最后戛然而止的时刻?内心的某个角落在不断揪扯,闷痛难当。他的手悬在身前,朝紧闭的门一点点靠近,三寸,两寸,终于停住,又颓然垂下。
而那细微的脚步,已像月下浮尘一般消隐远去。
同福颤巍巍在书案前跪下,“老奴自作主张,请皇上责罚。”
重华动了动嘴,最终没有说什么。
夜莺响起一声幽啼,玉阶白露生霜。
一乘小小的深灰马车停在西华门内,静待宫门开启。车内没有光,模糊的人影端坐其中,连呼吸都微弱得难以察觉。
失宠贬黜的罪臣之妹,自然无人会来相送,她也不需要再强打精神来应付那些虚情假意的酬唱。萧月瑟在后宫,与任何人都没有什么过深的交情。纵然她可以随时随地做到游刃有余的相谈甚欢,但那又有什么意思呢。此刻从扶摇宫高高的九霄云间坠落,一切繁花似锦的假象都瞬间消弭。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她从来都只有自己,因此并没觉得失去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