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看看老人,似不可理解,心想这私奔真无可指责,却又惦念那大脚女人,急急问:“八奶后来呢?”
老太婆嘻嘻笑起来,“还后来呢,前头就有个了结了。要说,年轻女人守空房也不算啥,村西那十五座牌坊里,哪个没守三五十年?后来放了脚才不兴的。你八奶这算啥?明知男人不要了,咋个守?有一天村里来个挑担货郎,一把年纪,可是,当晚你八奶就不见了。唉,现世现报哇,老八落个鸡飞蛋打。”
姑娘看着上尉,抿嘴咬住一个食指。
一阵风掠过,拂得干槐角哗哗地响一阵。又见一缕白云蹭着夕阳的脚跟滑下山坡。远天变成一大块调色板。小村庄四周升腾出一层神秘的青色白烟。老人兀自抖动一下。
“就要落山了。老都老毬了。早不该想那羞耻二字。你奶做了一辈子善人,不会编派是非,她说的都没大错。女人么,不说也就罢了,说起来话就长。”说着,老人又呆住了,似乎那思绪随着永不歇息的赵河水走了,远远地走了……是的,有些事情走五十年,早埋到太平洋的淤泥里去了,捞上来不容易。
上尉有足够的耐心等待着,等待着。他要知道的,不正是那纷乱的岁月里,幽灵一样游荡在这片土地上那股血气么?这值得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