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子挂在门边的钉子上,随时准备对付那些不请自来的记者。野蛮人发疯似的跑回屋子,抓起鞭子,抡了起来。打了结的绳索又开始咬啮他的肉体。
“娼妇!娼妇!”他每抽一鞭,就大喊一声,好像他抽的是列宁娜(他多么疯狂地希望抽的是列宁娜,可他竟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抽的是白花花、暖烘烘、香喷喷、声名狼藉的列宁娜的肉体。“娼妇!”然后,他绝望地说,“哦,琳达,原谅我。上帝,原谅我,我是坏人。我是邪恶之徒。我……不,不,你这个娼妇,你这个娼妇!”
感官电影公司最专业的大牌摄影师达尔文·波拿巴[95]目睹了整个过程,他在三百米开外的树林里精心搭建了一个掩体。他在一棵人造橡树的树洞里坐了三天,在石楠丛里埋伏了三晚,把麦克风藏在金雀花丛里,把电线埋在柔软的灰色沙子里。他艰苦备尝地守候了七十二个小时。他的耐心和技能得到了回报。现在,这个伟大的时刻终于来临了—这是他自拍摄了那部著名的立体感官电影《大猩猩的婚礼》后迎来的伟大时刻,达尔文·波拿巴一边摆弄着摄影机,一边寻思着。“太精彩了,”当野蛮人开始那鞭打自己的惊人表演时,他自言自语道,“太精彩了!”他把可伸缩摄影机小心翼翼地对准—紧紧跟着移动的目标。他用更高的解析力,对那张疯狂扭曲的脸拍了一个大特写(绝妙!),然后用慢镜头拍了半分钟(他确认这将营造出一种精妙的喜剧效果)。与此同时,他听着已经录进电影声轨的鞭打声、呻吟声和胡言乱语,试着将声音调大了来听(是的,这样效果明显好多了)。在短暂的宁静中,他听到了云雀的尖叫声,感到很开心。他真希望野蛮人能转过身去,这样他就可以给对方背上的血痕拍一个漂亮的大特写,就在下一瞬间(他的运气真是太好了!),那个家伙仿佛听到了他的心里话似的,竟然真的转过身去,于是他拍下了一个完美的特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