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一个刚从外省初级法院调到巴黎来的推事加缪索,走过来向院长和包比诺行着礼;包比诺见了不禁带着讥讽的神气略微笑了笑。这个淡黄头发,没有血色的青年,抱着一肚子的野心,满可以把人在刑架上吊上去,放下来,只要上头有命令。他要学的榜样是洛罢特蒙一流而不是莫莱一流。包比诺向他们俩行了礼,退出去了,根本不屑揭穿人家中伤他的谎话。
一八三六年二月 巴黎
一九五四年一月 译
于絮尔·弥罗埃
惊慌的承继人
从巴黎方面进纳摩,必须过洛昂运河。在这个美丽的小镇外面,运河的堤岸仿佛野外的城垣,同时也是景物幽美的散步场所。可惜从一八三四年起,桥那一边盖了几所屋子;倘若这类似镇梢的区域发展下去,市镇的外貌就会丧失它妩媚动人的特色。一八二九年,大路两旁还是一片空旷:所以那高大肥胖,六十岁上下的车行老板,在一个天朗气清的早晨坐在桥脊上,尽可把他行话所谓的飘带儿一览无余。
时方九月,秋色斑斓,笼罩着草原和石子的大气如火如荼,蔚蓝的天空没有一片云翳,极目所及,连远天都蓝得那么鲜明、纯净,足见空气稀薄到极点。那个叫作米诺莱–勒佛罗的车行老板,把一只手遮着太阳,才不至于眼花。他等人等得心焦了,一会儿瞧瞧大路右边,青葱可爱的草原割过一道又长起新草来了;一会儿瞧瞧左边,林木蓊郁的山峦从纳摩一直伸展到蒲隆。大路上的声响都被连绵不断的山陵送回到洛昂运河的盆地上:米诺莱–勒佛罗听见自己的马匹飞奔的声音,也听见手下的马夫挥舞鞭子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