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子酸疼的眼睛,等不及似的流下了眼泪。和感情的某种诡计的坦白相当,女人显示放纵陶醉的眼泪,是打不动人心的。
“有了孩子的话,……”康子断断续续地说,“只要有了孩子,我想,你大概就不会丢掉康子了。”
悠一考虑坠胎的事,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认识桧俊辅的人,看到他返老还童,一改以往衣着习惯,追求时髦的变化,个个膛目结舌。他那些不赚不赔的老来作品也追求这种娇嫩的情绪。与其说这是优秀艺术家晚年所表现出来的“娇嫩”,还不如说是到晚年熟透了,没有刻去的部分脓疮腐烂后那种“水灵灵的”。严格地说,他不能返老还童,真要有的,不用说就是他的死;这个人对于生活完全没有创造力,也许是表现出尽管不具这种造型力结晶,但有某种美的趣味。最近他的服装上,明显可以看到他受到面向年轻人流行的影响。我国的惯例是看到作品制作上的美学与生活上的趣味相一致。俊辅这样干脆的不协调,让不知“鲁顿”风俗的社会,甚至有些怀疑起这个老作家的正气。
不仅如此,俊辅的生活里还添加了些说不清楚的神出鬼没的色彩,远远看去轻松洒脱的言行,凑近一看,那是一种虚假的轻松,甚至更近乎轻佻。人们从这种轻、佻中,兴趣盎然地读到返老还童的人工化的痛苦。他的全集销路很好,也促进销售了新近制作的关于他精神状态的奇闻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