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她心里只存一个念头:这是我跟他的最后一面。对这位相好的殷勤急切,她毫无反应,好像只剩一口气的活尸。即使她迸出一句话,说她爱他,也是笨嘴拙舌的,倒似乎证明与此相反的意思。长此久别的想法,折磨着她,恁怎么也摆脱不开。禀性多疑的于连,有一会儿,以为自己已给遗忘,扔出几句刻薄话,回答他的,只是默默流淌的大颗大颗的泪珠和近于痉挛的握手。
“但是,天哪!叫我怎么相信你呢?”于连这句话,是用以回答他密友冷淡的抗辩的,“对戴薇尔夫人,对泛泛之交,你都表现出百倍的友情。”
瑞那夫人一下子愣住了,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天下不会有比我更不幸的人了……我巴不得赶快死去……我觉得自己心里冷得像冰……”
这是他得到的最长的答话。
曙色初露,动身在即,瑞那夫人顿时止住了眼泪。她看他把一根长绳拴在窗口,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吻。于连无望地对她说:“我们的关系,总算到了你所巴望的状态。从今以后,你的生活,可以无悔无憾。小孩子有点病痛,也不至于看到他们如进了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