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圈红红的,一看就是刚刚哭过,拍着自己铮亮的大脑门向我保证说:“程莫涵不喜欢长头发,我以后再也不留长头发了。”
后来,他每次去理发的时候,我都会跟着一起去。理发师的剪刀在他那颗圆圆的小脑袋上喀嚓喀嚓地飞舞时,他总是会紧紧地拉住我的手,掌心里面布满了汗水。
现在想来,曾子墨从小就是一个喜欢把所有的委屈和苦难全都留给自己的人,所以那一天,他才洋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把所有人都遣散之后,自己整整寻找了一夜。
半个小时以后,曾子墨从另外一条巷子重新寻回了离小区最进的那个花坛,我从窗台上跳上来,走到卧室里面摸出手电筒,重新走回到窗边。那只手电筒也是曾子墨送给我的,因为我们这个楼是整个工程的第一期,其他楼还在建的缘故,时常会发生建筑机械把电缆挖断的事故,他就给我买了一个手电筒。
他说:“程莫涵,女孩子都是怕黑的。”
橙色的光束,刺破夜的深沉,直直地投到他的身上。
他仰起头来,用手遮着眼睛看向我的方向,接着咧着嘴对我招了招手。
他大声地对我喊:“你先休息吧,我再找一会儿就回去。”
夜已深,他的叫声打扰到了身边一位杂货店的小老板,只见他按亮了卧室里的灯,从二楼的窗口探出头来,朝着楼下浑然不觉的曾子墨丢了一个塑料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