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上所述,我的“牛羊死了一地”,应该是站得住的吧。重九之日,登高避难,是中国美丽的传说,也是诗人求之不得的题材。我的生日正值重九。诗中典故成为母难之日,于亲切之外,更深感惶恐。一九七一年,我写《落矶大山》时,正在丹佛,地高山峻,真应了唐人绝句所谓的“一片孤城万仞山”那种境界。感觉之中,世方多难,而我,一个人高高遁在落基山上,岂不有独以身免之愧?至于诗末只用牛羊而不列鸡犬,则是就地取材,因为丹佛地扼西部之要冲,多的是牛羊,真有桓景之劫,则死的该是大野的牛羊,而非檐下的鸡犬。十四年前的重九,怀抱同样的心情,我写过下列的诗句:
不饮菊花,不佩茱萸,母亲
你不曾给我兄弟
分我的哀恸和记忆,母亲
不必登高,中年的我,即使能作
赤子的第一声啼
你在更高处可能谛听?
永不忘记,这是你流血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