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医生么?”
“嗨。”
于是他又在房内走了两圈,说,
“你也不用担忧,小孩总有他自己底运命。而且病是轻的,看几天医生,总可以好。不过此地没有西医么?”
“不知道。”
天渐渐黑下来,黄昏又现出原形来活动了。妇人慢慢地说,
“萧先生,这孩子底病有些不利。关于他,我做过了几个不祥的梦。昨夜又梦见一位红脸和一位黑脸的神,要从我底怀中夺去他!为什么我会梦这个呢?莫非李家连这点种子都留不下去么?”她停一停,泪来涌阻着她底声音。“先生,假如孩子真的没有办法,叫我……怎样……活……的下……去呢?”
萧涧秋心里是非常悲痛地。可是他走近她底身边说,
“你真是一个不懂事的人。为什么要说这话?梦是迷信呢!”
一边又踌躇地向房内走了一圈,又说,
“你现在只要用心看护这孩子,望他快些好起来。一切胡思乱想,你应当丢开它。”
他又向孩子看一回,孩子总是昏昏地,——呼吸着,咳着。
“梦算什么呢?梦是事实么?我昨夜也梦自己向一条深的河里跳下去,昏沉地失了知觉,似乎只抱着一块小木板,随河水流去,大概将要流到海里,于是我便——”他没有说出死字,转过说,“莫非今天我就真的要去跳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