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的?你说什么?你不认得我吗?看清楚些!”乞乞科夫诧异着说。
“我是认得您的!我看见您也不止一两回了。”那门卫道,“只有您一个我不能放进去,别人都行,只有您不!”
“怎么?为什么只有我不,为什么不?”
“是命令这么说的,它总有它的缘故的。”门卫道,还添上一声“喳”,就摆出放肆模样,把他拦住,不再有先前巴结地给他脱外套时候那样殷勤的微笑了。他好像自己在想着:“哼!如果大人先生们不准你进门,那么你一定是个下等人!”
“奇怪!”乞乞科夫想,立刻去访审判厅长去。但厅长一见他的面,就非常狼狈,以至于痴痴地讲不出两句话,大家说了些无谓的攀谈,弄得彼此都很窘。乞乞科夫走掉了,他在路上竭力地思索,要猜出厅长是什么意见,他的话里含着怎样的意义来,但是什么也没有做到。他于是再去访别人。访警察局长,访副知事,访邮政局长,然而并不招待他,或者给他一种非常奇特的招待,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令人很发烦,要以为他们实在有点不清醒。他又访了一个人,还找着几个熟识者,想知道这变化的缘故,却仍然不得手。他仿佛半睡似的在街上徘徊,决不定是他自己发蒙呢还是官员们失了神,这一切都不过是一个梦呢还是比梦更无味的、荒谬糊涂的真实。直到晚上,天已经黑下来了,他这才回到他高高兴兴地出了门的自己的旅馆去,叫人备茶,来排遣烦闷和无聊。他沉思地推察着他这奇怪的景况,斟出一杯茶来的时候,突然间,房门开处,走进他万料不到的诺兹德廖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