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刘汉香有些突兀地插了一句:“爸,你注意过他的眼神吗?”
刘国豆目光一凛,脱口说:“谁?”
“他。”
“-一嘟,那王八羔子?!”
刘国豆沉吟了片刻,把烟在地土拧了,说:“香,我不怕他捣蛋。我怕的是他不捣蛋。他要是老实了,我怎么治他呢?我跟派出所的老胡已经说好了,他不捣蛋倒还罢了,他捣蛋一回,就绳他一回!回回把他弄到派出所里,绳他个七八回,他就老实了。他不是硬气吗?那好,捆他个‘老婆看瓜十‘秋’把那狗日的‘秋’到房梁上,翠一回垫他一砖,翠一回垫他一砖,有三砖垫的,老胡说了,多硬气的人都顶不住……”
刘汉香望着父亲,有些沉重地说:“爸,你也有老的时候啊。”
刘国豆先是怔了一下,而后是久久不语,只见他脸上的肉一颤一颤地跳着,每一个麻坑都发出了乌紫色的亮光,那牙,不由得就咬起来了,咬出了一股一股的肉棱子……过了好一会儿,他说:“还是我女儿想得周全。是,我有老的时候。我这支书,也会有不干的那一天……爸的岁数大了,万一有这么一天,孙猴子真的跳出了如来佛的手心,那我也不怕他。闺女呀,我还有这支枪哪,真到了那一步,我这一罐热血就真的摔上了!到了我这把年纪,一命抵五命,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