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向右转,碾过了一段卵石小径,停在一片黄土场上。大家下得车来,纷纷披上外套。单衣过冬的高岛,在长袖衫外竟也加了一件蓝背心,大家跟在后面,破晓前的暗昧里,只看见他负着登山行囊的健硕背影。一行七人在两把电筒的挥引下,踉踉跄跄地向龙坑进发。
正是圣诞节的凌晨,冬至才过,夜长而昼短。已经快五点半了,阴云低压的天色灰漠漠湿湫湫的,单凭电筒的弱光还拨不开地面的混沌。土径窄处,林投树的长叶伸出带锯齿的绿刀向人脸挥来,手榴弹一般的果实,乍一瞥见,也令人吃惊。
每隔三十秒钟,灯塔的激光就在背后追扫过来,一刹那天惊地愕,七人顿成白晃晃的幽灵。一百八十万的烛光,从四等旋转透镜里射来,是多大的威力。我们就在光鞭的挥打下仓促逃亡,每半分钟就挨一下鞭。明知其不必要,那种惶急的危机感却逼人而来,无可避免地想起一些越狱高潮的镜头。对于惯看电影的人来说,生命,确是倒过来模仿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