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的凌释若未娶她,或许早如自己所说,寻一处不大不小的宅院,安静度过余生。虽凄清却也自在,或许还能保下一命。
然再自在,其实也是逃避,就如前朝文人,愤世嫉俗又郁郁不得志后,便多选择了要么流连勾栏放浪形骸,要么不闻不问归隐山间。真正如张养浩那般,就算不得志,也为了百姓不甘枉费一身才华智慧,最后劳累而死的,确实少数。
但也或许,正因张养浩是少中之少,前朝文人风气才都是那般颓丧到底,前朝官府才毫无建树,前朝百姓才受尽艰苦。
不过,这是人之常情,贺南风也曾如此。否则不会六岁时撞见凌释,就假作不识绕开,也是惯了遇事不决便逃避的。只今时重回后,一直怀着保护亲旧、报复仇敌之心,无暇逃避。
她不禁一笑,揽住夫君的腰身道:“是因所亲所爱在侧,便无处生惧,所以无须逃避。”
人的光明之心,总要靠光明才能引导,也要靠光明才能支撑。
贺南风说完,莫名想起关在国公府别苑的宋轩。他有琅琊王氏血脉,有国公府家族依靠,本该是个清风霁月的贵公子,却自幼被母亲教导庶出之道,仿佛要与天下嫡出正室为敌,一定要大权在握睥睨他人才不算屈辱。
她也是此刻才深深体味到,嫡庶之争正如天下男女之别,一方轻视,一方非要证明,但任何过分的偏执都是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