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是汉堡的那一个。其余两个都没出息。”
克利斯朵夫的头微微往后仰着,一动不动,不作声了。太阳下山了。
“我要关门了,”园丁说。
克利斯朵夫站起来,和他在墓园中绕了一转。园丁带他去看他住的地方。克利斯朵夫在那里停了一会,看看死者的留名。啊,多少熟人的名字都在这儿了!老于莱,——于莱的女婿,——还有他童年的伴侣,和他玩耍的小姑娘,——最后有一个名字使他心中一动:阿达!……大家都得到安息了……
晚霞如带,铺在平静的天边。克利斯朵夫走出墓园,在田野里溜达了好久。星都亮起来了……
第二天他又去,在老地方消磨了一个下午。但上一天那种恬静的心境变得活跃了。心中唱着一支无愁无虑的快乐的颂歌,他坐在墓栏上把那支歌用铅笔记上小册子。一天又这样的过去了。他觉得自己在当年的小房间里工作,妈妈就在隔壁。写完了歌,要动身的时候,——已经走了几步,——他忽然改变主意,回来把小册子藏在草里。天上滴滴答答的下了几点雨。克利斯朵夫想道:“不久那就得化为泥土。好罢!……我这是给你一个人的,不是给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