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未经文明开发之地,到处充斥着肮脏和腐臭,这是法贝尔不能忍受的。作为水利工程师,他的职责是征服自然,让自然的力量屈服于技术的力量之下,成为可控制的对象。他对自然的态度是很直接的:
我们要否定的是:把自然当作偶像!不然的话,就永远是老样子:也就不会有盘尼西林,不会有避雷针,不会有眼镜,不会有滴滴涕,不会有雷达,等等。我们生活在技术时代,人是大自然的主人,人是工程师。不同意这种看法的人,就不应去走并非大自然所建造的桥梁。……那就在热带丛林里再从头开始吧!(114~115)
法贝尔将技术和自然绝对地对立了起来,将自然等同于原始。同时,他还将自己所见到的肮脏的自然环境与女性的生理现象相提并论,将死亡、大地与女性联系在一起,认为人类自然繁衍后代的行为必须受到控制,“只有热带雨林才按照大自然的安排,自生自灭。人类要实行计划”(114)。法贝尔当年在面对接受工程师的工作和与汉娜结婚承担为人夫的责任之间进行选择时,毅然选择了前者,而不是等待新生命的降临。在数学思维的评判尺度中,一切自然的、随机的现象都应该如同数学公式般得出确切的答案,不规则的自然界、人类的自然繁衍都应该被置于理性的监管之下。他的控制欲望和对不可控的一切偶然性因素的抗拒所掩盖的是对控制边界之外未知事物的恐惧或者说是对其失去控制力的担心。所以他不敢正视自己所感知到的莎白与汉娜相似的直觉,也不愿相信莎白可能是自己孩子的这个事实,因为这都是在他计算之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