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听到这些话后惊讶万分,因为他不知道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出于礼貌,他只是微微笑了一下,稍稍低下了头。他正要开口,玛丽的声音打破了沉默,这声音像金属一般又尖又脆,其中带着一种源从没有听到过的音调。她不是坐在椅子上,而是坐在最高一级台阶上。她父亲说话时,她默默地坐着,手捧着下巴,似乎在听。她的声音在暗淡的光线中响起,激动不安,陌生、奇特,而且有点不耐烦,像一把小刀一样划破了这场谈话:“我们进去好吗,爸爸?椅子更舒服,我喜欢灯光……”
老人听到她的话,茫然不解而又惊讶地说:“怎么,哦,好,玛丽,如果你愿意,就进去吧。但你一向喜欢坐在这儿度过黄昏。每天晚上我们都在这儿坐一会儿的……”
但那个姑娘越发烦躁不安,她固执任性地说:“爸爸,今晚我喜欢灯光。”
“很好,亲爱的。”那个老人说。他缓缓站起身来,大家一起进屋去了。
在灯光明亮的房间里,老人没有再提起圣餐礼的事。这时他女儿主导了谈话。她将上百个问题一股脑儿向源提出来,像连珠炮似的,有时问得很深,源只得坦率地承认自己才疏学浅,说不清楚。她说话时,源感到很愉快。源虽知道她算不上美人,但她热情、聪颖,皮肤细腻洁白,薄嘴唇透着淡淡的红色,头发光亮柔滑,几乎像他的一样黑,但要比他的漂亮。他看出她的眼睛是美丽的,现在它们带着诚挚的光芒,几乎变成了黑色,当她微笑时,它们又变成一种可爱的闪闪烁烁的灰色。她从不纵情大笑,但常常妩媚地莞尔一笑。她的手也会说话。它们柔软细长,好动不宁。虽然它们并不小巧玲珑,也许还显得过于清瘦,也不够光滑细腻称得上美丽,但在它们的外表和运动中含有一种力量。